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遇恐袭时谭宗明替关雎尔挡枪,她爬十楼外墙取药救伤,回国却遇53亿乌龙指,她靠谁翻盘?

发布日期:2025-09-18 16:28 点击次数:161

突如其来的重大变故,像一颗投入平静湖面的巨石,瞬间让大堂吧内乱成了一锅粥,人们惊恐的尖叫声如同破了堤的洪水,此起彼伏地回荡着。

众人此刻还未曾察觉,眼前的混乱仅仅是这场噩梦拉开的序幕。

蒙面的恐怖分子如同饿狼般击溃了酒店外围的政府驻军,随后排成一列鱼贯而入酒店。在大堂尚未散尽、弥漫着刺鼻火药味与浓烈血腥味的爆炸烟雾里,几名蒙面人猛地举起冲锋枪,朝着人群展开了疯狂的扫射。

关雎尔被爆炸的冲击波震得有些昏头转向,视线依旧模糊不清,谭宗明将她紧紧护在怀中,而冲锋枪射出的子弹如同暴雨般,朝着人群连续倾泻。

谭宗明小心翼翼地将她扶起,在嘈杂的喧嚣中凑到她耳边,用足以盖过声响的音量大喊:快回房间!

他们在密集的枪林弹雨和人们撕心裂肺的尖叫声中,跌跌撞撞地撤退到应急楼梯,沿着台阶向上奔跑。

回到位于酒店顶层的谭宗明套房,他以最快的速度将门反锁,又搬来一把椅子抵在门后,尽管这样的防御聊胜于无,却也多了一丝心理慰藉。

关雎尔瘫坐在沙发上,耳鸣的症状渐渐缓解,意识也慢慢变得清晰。一个可怕的念头在她脑海中浮现:他们遭遇了恐怖袭击!

这个认知如同一块冰冷的巨石,瞬间让她浑身的血液都仿佛凝固在了血管里。

与此同时,恐怖分子已经彻底掌控了酒店的所有出入口,在对酒店一楼进行血腥清洗后,又开始朝着楼上的楼层随意游荡,对遇到的每一个手无寸铁的住客,都展开了肆无忌惮的屠杀。

这家酒店原本是昆提高端奢华场所的象征,可从这一刻起,却沦为了令人胆寒的人间炼狱。

关雎尔很快强迫自己镇定下来,看到谭宗明正忙着拆卸窗帘和床单制作绳索,她立刻快步上前帮忙,一边动手一边说道:看这情况,他们似乎不是来劫持人质的

谭宗明手上的动作没有停顿,开口解释道:并非所有恐怖分子都会通过劫持人质来换取诉求,有些极端势力所追求的,不过是制造出轰动全球的重大影响。

关雎尔轻轻点了点头,顺着他的话分析:所以他们才会选中这家最高档、入住外国人最多的酒店。

恐怖分子正一层一层地往楼上推进,此起彼伏的枪声像一把把锋利的刀,划破了寂静的夜晚,偶尔传来的惨叫声更是让人听得心惊肉跳,致命的危险正一步步逼近。

谭宗明将阳台的所有门都敞开,把做好的绳索牢牢绑在栏杆上。关雎尔看着绳索的长度,有些犹豫地问道:这绳索的长度顶多只能往下爬两层楼,万一爬下去正好撞见他们怎么办

我们不往下爬。谭宗明简洁地说道。

关雎尔瞬间明白了他的用意,这不过是用来迷惑对方的手段,让恐怖分子误以为这个房间的主人已经逃之夭夭。

布置好阳台的绳索后,谭宗明返回房间,从保险柜里取出两把手枪,转头看向关雎尔问道:你会用吗?

关雎尔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紧张,点了点头:我高中的时候在美国待过,会使用手枪。

这套总统套房里有两间宽敞的卧室,其中一间谭宗明住过,留有使用的痕迹,另一间则从未有人入住。谭宗明沉思了几秒钟,开口说道:我们分开躲藏,一人一间卧室。

即便在如此危急的时刻,他依旧在考虑分散风险,避免两人同时陷入危险。

关雎尔没有立刻回答,两人对视了片刻,她咬了咬下唇,语气坚定地说:我想和你待在一起。

好。谭宗明摊了摊手,眼下情况紧急,不是纠结这些小事的时候,于是他选了其中一间卧室,带着关雎尔躲到了床底下。

恐怖分子还在逐层对楼上的房间进行搜查,没过多久,就传来了枪击穿门锁的刺耳声响,两个恐怖分子一脚踹开套房的大门,在房间里翻来覆去地搜索。

那两人看到阳台的情况后,用外语交谈了几句,看样子是认为这间整个酒店里最昂贵的房间,其主人已经逃走了。关雎尔悄悄松了口气,可没等她放下心来,恐怖分子还是先走进了隔壁的卧室,将衣柜全部拉开、床垫也掀起来仔细检查,在一无所获后,又朝着他们所在的这间卧室走来。

透过床底狭窄的缝隙,能清晰看到恐怖分子在房间里来回踱步的双脚,M24狙击步枪的枪口随着他们的走动不停晃动,随时可能喷出致命的火焰。

关雎尔的心提到了嗓子眼,浑身的血液都因为极度的紧张和恐惧,几乎要凝固住。

片刻之后,对方终于放弃了搜寻,准备转身离开,可就在离开前,他们却站在房间门口,像是要发泄心中的不满似的,朝着床上开了两枪。

带着温度的弹壳掉落在关雎尔身边,还残留着滚烫的热度,烫得她心头发紧。

关雎尔赶紧用手捂住自己的嘴,生怕发出一点声音引来杀身之祸。身旁的谭宗明伸手揽住她,嘴唇紧紧抿着一言不发,可握在她腰上的手,却突然用力收紧了。

等恐怖分子终于彻底离开房间,关雎尔才注意到,地毯上已经浸染了一大片刺目的血迹。

谭宗明正在大量失血,他的左肩被流弹击中了!

关雎尔瞬间慌了神,声音带着颤抖:你中枪了!

谭宗明的声音依旧冷静,努力安抚着她的情绪:别害怕,用我的领带扎在伤口处止血。

她大口喘着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点了点头,伸手解下谭宗明的领带,小心翼翼地给他包扎伤口。

与此同时,由于这家酒店的住客中,不仅有大量中国公民,还有各国国际机构的工作人员以及重要宾客,大使馆在得知酒店遭遇袭击的消息后,第一时间赶到了现场外围的指挥部,协助当地政府优先增派特种部队,制定并开展营救计划。

和外交官们以及其他国际机构代表一样迅速赶到现场的,还有国际媒体的记者,他们通过镜头,向全世界实时直播这场酒店恐袭事件的进展。

当地政府的部队担心强行进攻会造成更多人质伤亡,不敢贸然行动,还在反复研究进攻策略。塔国政府在各方的压力下,向联合国提出请求,让驻扎在邻国的联合国维和部队连夜赶来增援。

可谭宗明和关雎尔的手机都落在了酒店大堂,他们无法得知外界的任何消息,此刻的他们,除了耐心等待,别无选择。

这个黑夜仿佛被施了魔法,漫长得没有尽头。

在寂静的房间里,彼此的呼吸声和心跳声都显得格外清晰。

不知过了多久,关雎尔担心谭宗明会因为失血过多晕倒,于是轻声开口:谭总,你别睡着,我们聊聊天吧。我想斗胆问您一个问题。

谭宗明转头看向她,沉默了半晌,只吐出一个字:说。”

“前段时间,我认识了谭宗台的女朋友林鹤,听说您家里人不接受她。

他的婚事,老太爷早就有了安排。谭宗明语气平淡地说道。

那您呢?如果说林鹤不符合家里的要求,那安迪姐可以吗?

谭宗明听到这话,脸上露出了一丝怀念的神情,语气悠悠地说:你误会了。我对安迪确实有好感,也很欣赏她,但这份欣赏和好感,远远没到能让我放下所有顾虑的程度。不然的话,我认识她十多年,也不会一直只和她保持朋友关系。

他如此坦率地说出心里话,关雎尔只好应了一声哦,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接什么话。

可她还想再说些什么,打破这沉闷的气氛,隔壁房间却突然传来了嘈杂的人声,原来恐怖分子竟然把隔壁的酒店套房当成了临时据点。

这下她再也不敢出声了,眼下这种形势,待在原地等待救援才是最稳妥的办法。

关雎尔从未经历过如此漫长难熬的夜晚。

谭宗明身上原本带着一种若有似无的冷冽香气,可现在,那股香气已经被浓重的血腥味彻底覆盖。他已经陷入了昏睡,关雎尔每隔一段时间,就会帮他松开用来止血的领带,防止因为手部血液流通不畅而导致组织坏死。可这样的止血方式似乎起不到太大作用,他依旧在大量失血,手部因为血液不通畅,已经变成了黑青色,呼吸也越来越微弱。

她在心中默默祈祷,希望救援能快点到来,突然看到自己手臂上的伤疤,一个念头猛地在她脑海中浮现。

那天匡恒的私人医生给了她一包人工皮肤敷料,那是匡恒投资的生物医药公司最新研发的科研成果。医生说这种新型止血材料可以在战地使用,用在她的小伤口上,简直是大材小用,像用导弹打小鸡一样。

医生当时的这个比喻,给她留下了极其深刻的印象。

她把那包敷料放在行李里了,可行李却在隔壁自己的房间里。

关雎尔气得忍不住用拳头轻轻捶打地面,满心懊恼。

她的房间在恐怖分子尚未占领的另一边隔壁,可如果贸然从走廊走回自己的房间,很可能会和恐怖分子迎面撞上,后果不堪设想。

关雎尔深深看了一眼昏睡中的谭宗明,心中下定了决心,缓缓从床底下钻了出来。

她走到客厅的阳台上,探出头往外面看。

自己房间的阳台,和这边的阳台大约相隔两米左右,在两座阳台中间的墙面上,有一道不到一脚宽的装饰檐条连接着。

往下望去,是十层楼的惊人高度,只要稍微脚滑一下,就会坠入万劫不复的深渊。

她把之前绑在阳台栏杆上的布绳解下来,绑在自己的腰间充当安全绳,即便知道这样的防护聊胜于无,可至少能带来一点心理安慰。随后,她小心翼翼地攀爬到阳台外边,侧着脚掌,后背紧紧贴在冰冷的墙面上,慢慢踩到了装饰檐条上。

当双手彻底放开阳台栏杆的那一刻,一阵强烈的眩晕感袭来,她的双腿不受控制地发软,肚子也开始抽疼。昨天的晚宴上,她几乎没吃什么东西,一直饿到现在,再加上极度的紧张,身体终于支撑不住,提出了抗议。

可她凭借着不知从何而来的勇气和毅力,强行支撑着身体,紧紧贴着粗糙的墙面,一点一点地往自己的房间移动。沾着血迹的白色长裙在夜风中飘动,像一面脆弱却坚韧的旗帜。

关雎尔忽然想起了自己和朋友一起夜爬华山的经历。当时夜里天色漆黑,雾气浓重,四周一片昏暗,只能靠着手电筒的一点微光,勉强看清脚下的路。她跟在人群后面往上爬,虽然路途艰险,可心里却没那么害怕。

等他们抵达东峰的时候,天已经微微亮了,回头望去,才发现之前走过的路竟然如此陡峭险峻。

但很快,他们就迎来了黎明的破晓。

千峰万仞被朝阳染上金色,那壮美的辉煌时刻,足以治愈一路上所有的艰辛与疲惫。

塔国政府军和赶来增援的联合国维和部队,与恐怖分子进行了半天的激烈交火后,终于取得了最终的胜利,成功解救了酒店中遭遇袭击的幸存者们。

幸运的是,晟煊公司其他随行人员也都躲在各自的房间里,安然无恙。谭宗明在当地医院对伤口进行简单处理后,就立刻乘坐飞机前往瑞士日内瓦接受进一步治疗。

关雎尔自然全程陪同照顾。

她觉得自己好像顶替了吴照的位置,几乎成了谭宗明的临时助理。即便在医院里,谭宗明也没有闲着,塔国的港口项目还需要在复杂的局势中继续推进,国内还有更多重要的公务等待他处理。

关雎尔也像是在同时打两份工。毕竟她还有汉商证券董事长的身份,每天都要处理汉商的各项工作。

她这才真切地感受到,霸道总裁的位置,真的不是那么容易坐的。

关雎尔坐在病床边的沙发上,帮谭宗明处理邮件,由他口述内容,她负责在电脑上打字。到了晚上十一点,她突然啪的一声合上笔记本电脑,表情严肃地说:谭总,您现在是康复期的病人,应该早点休息。剩下的工作都没有那么紧急,可以留到明天再处理。

谭宗明看着她认真的样子,莞尔一笑:现在你都敢安排我的时间了。

关雎尔也顺着他的话,玩笑似地回答:小的不敢僭越。

谭宗明话锋一转,又问道:你怎么会带着那种军用级别的止血材料?

就连瑞士这家顶级医院的医生都表示,从未见过效果如此高效的止血材料。

是匡恒给我的试验品,我碰巧带在了身上。关雎尔轻描淡写地说道。

你受伤了?到底是怎么回事?谭宗明立刻追问,语气中带着一丝担忧。

关雎尔笑了笑,故作轻松地说:没事啦,一点小伤而已。

谭宗明忽然想起了安迪见到魏国强那天,关雎尔在电梯里遮遮掩掩,把手臂藏在身后的细节,当时他就觉得有些奇怪。

关雎尔说完,正准备起身离开,手腕却突然被谭宗明抓住了。

她心中一紧,猛地回过头来。病床上的谭宗明依旧保持着往日的风姿俊雅,可她此刻却无心欣赏,只见他轻轻撩起了她的衣袖,露出了小臂上那道尚未完全恢复的伤疤,足足有五六公分长。

谭宗明的脸色沉了下来,语气严肃地问:为什么不告诉我?

她依旧保持着微笑,试图掩饰:就是一点小划伤,没什么好说的。

关雎尔一直没敢提起,她想让吴照来汉商证券担任董秘的事情,此刻病房里的气氛还算融洽,她便鼓起勇气开口说了出来。

谭宗明往后靠了靠,身体靠在床头,淡定地看着她,缓缓说道:你这是在利用安迪。

不是的,我没有这个意思,关雎尔脸上的笑意瞬间消失,急忙解释:虽然从结果上看,好像确实是这样,但我真的没有想过要利用她。

别紧张,我没说你不能利用安迪——你甚至可以利用我。谭宗明的语气平静,目光却带着一丝了然,又似乎夹杂着些许失望,失望于她还不够稳重。他继续说道:担任汉商证券的董事长,是你自己做出的选择,既然选了,你就要承担起相应的责任,你能做到吗?

关雎尔愣了一下,眼神有些恍惚,随后缓缓点了点头,语气坚定地说:能。

就在这时,谭宗明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来电显示的人是安迪。

老谭,你今天感觉怎么样?电话那头传来安迪熟悉的声音,带着一丝关切。

谭宗明脸上露出笑容,语气轻松地说:已经好多了,你不用担心我,晟煊电子还需要你坐镇处理事务。

哎呀,那可怎么办,安迪的声音里也带着笑意,我已经到你住的医院外面了,可这里的安保太严格了,不让我进去。

从上海飞到日内瓦,需要十几个小时的时间,安迪一定是刚接到消息,就马不停蹄地赶来了。

关雎尔能感觉到,谭宗明在听到安迪声音的瞬间,情绪突然变得紧绷起来,他的眼神深邃,让人看不透心思。挂掉电话后,他开口说道:这几天我想了很多,之前我问过你,如果喜欢上一个不可能在一起的人,你会怎么做。你当时的回答,其实也是我曾经的答案。

关雎尔当时说的是,我永远不会让他知道。

谭宗明的唇角微微上扬,语气带着一丝变化:但是现在,我改变想法了。

关雎尔垂下眼睫,避开他的目光,转身说道:我去接安迪姐进来。

把安迪送到病房门口后,关雎尔独自下楼,在医院花园的凉亭里坐了下来,出神地望着夜空中的月亮。

她自言自语地感叹:今天的月亮是满月啊

没想到话音刚落,身旁就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确实是满月。

关雎尔被吓了一跳,连忙扭头看去,竟然是匡恒。

你怎么会在这里?她惊讶地问道。

匡恒语气随意地说:别误会,日内瓦是国际电信联盟的总部,我是代表凯思通信来参加5G标准定制大会的。顺便,安迪也是我顺路捎过来的。

“哦,”关雎尔觉得很累,累到不想多说话,“我要回酒店了。”匡恒忽然轻笑一声,悠悠道:“你该不会暗恋谭宗明吧。”关雎尔语调突然提升:“我哪有!”匡恒看了她一眼,嗤笑道:“不然你大晚上的在这伤春悲秋?”关雎尔神色复杂:“你别胡说,他是我妈妈的亲弟弟。”匡恒挑眉:“那不是更刺激?!”关雎尔默了,这人是真的有病。她不想再和他纠缠在这个问题上,冷脸道:“我等安迪出来,还要送她回酒店,你请便吧。”匡恒瞥了她一眼,笑道:“有谭宗明在,还轮得到你来给安迪安排?”他站了起来,直接把关雎尔拖走,塞进了自己的揽胜车里。他常来日内瓦度假,在当地也购置了房产和车子。“你干嘛啊!”关雎尔挣开他,心中无奈,但匡恒确实眼睛太毒,总能噎得她说不出话来。这位大爷向来是养尊处优,众星捧月,也难怪是这样傲慢自负、唯我独尊的派头。关雎尔正在脑海中狂刷吐槽弹幕,匡恒突然俯身靠近她,一手撑在她身侧,凝视着她,问:“你是不是很讨厌我?”“我不讨厌你,”关雎尔直视他的目光,道:“是对你没感觉。”匡恒仿佛是听到天大的笑话一般,笑道:“哦,那可比讨厌更糟糕。”匡恒虽然女朋友一茬茬的换,但从来没在追女孩子这种事情上费过心思,关雎尔还是头一个他撩了半天,人家却唯恐避之而不及的。他靠得很近,但关雎尔还是面不改色,她语气淡然:“其实我一直想问,你把卫思颖弄到哪去了?”匡恒闻言,伸手仿佛撸狗一般摸了摸关雎尔的头发,一脸怜爱:“你还关心她?唉,真是个天真的傻孩子。”关雎尔皱眉,拍开他的手。匡恒也就放开了她,顺手给她系上安全带,笑问:“想不想知道谭宗明现在在做什么?”他直接拨打了谭宗明的电话。关雎尔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紧张地想要阻止,却为时已晚。电话接通,车载蓝牙传出谭宗明清冷的声音:“匡恒。”匡恒寒暄了几句,慰问了一下谭宗明的伤情。昆提连环恐怖袭击事件成为世界各大新闻媒体的头条,但为了港口项目的顺利推进,避免舆论风波,晟煊一行人也在酒店恐袭事件中的消息被压下,谭宗明在日内瓦一事也是机密,外界并不知晓。但匡恒不是一般人,谭老太爷也松口默认了他这个谭家的女婿,他自然有办法知道这个消息。匡恒道:“谭总,我要借走你们家小关几天。”关雎尔不明所以地瞪他。谭宗明笑:“你是不是已经把人带走了。”关雎尔出声道:“我在这儿。”她怕匡恒会说出什么可怕的话来,抢着要按掉电话,自己的手机却不小心掉到了座椅的缝隙间。她伸手去够,顺带摸出来一个正方形铝箔包装的可疑物品。关雎尔:沉默,是今晚的康桥。关雎尔把东西放到副驾位置前的置物箱里,心中默念只要我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然而匡恒哪里是会尴尬的人,他大方解释道:“这是以前的,我最近可没找过其他女人。”说完,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疑似求表扬的样子。关雎尔无语:“怎么,还要我表扬你守男德吗。”匡恒:到酒店前,匡恒终于和关雎尔说了正事。“明天有个宴会需要你一起参加,我会叫造型师过来,下午我来接你。”“我不习惯参加宴会……”“是国际电信联盟会议的招待晚宴,和过几天的标准投票大会有关。”“少我一个,你们还能投不了票了?就算我死了,国际会议也会照常开的。”关雎尔把以前匡恒嘲讽她的话原样引用,终于把匡大少给噎住了。但这次的投票确实极其重要。全球通信需要统一的编码,国际电信联盟组织的这轮标准投票会议,是确定未来全球标准的决定性会议,由全球各大通信公司和相关厂商参与投票。电信联盟的成员公司都是世界各国的大企业,会议声势浩大,但其实标准只在两家之争——世界排名第一的美国老牌芯片巨头KM公司,以及业务遍布全球的中国企业凯思通信。信道数据编码分长码和短码,三个月前关于短码的投票中,凯思输给了。在短码上凯思本就没有优势,输了也算是意料之中,但是几天后的长码投票,是凯思必须争取的,这关系到凯思能否从世界一流晋身世界顶尖,而能够掌握标准定制,更关系到国内通信行业的飞跃性发展。匡恒仿佛一个政治家,纵横捭阖,手腕一流。凯思已经成功联合了国内和欧洲的大部分厂商,然而票数尚未过半,还有不少公司面对各方的利益纠缠,难以抉择。即使是这次的两个对手凯思和,本身都有难解难分的商业联系,也难怪许多公司在两边摇摆不定,战况焦灼。“中国企业出海不易,当然要相互帮助。所以亲爱的未婚妻,你是否愿意为我国通信行业的发展出一份力?”匡恒忽悠起人来也是一套一套的,关雎尔这下拒绝的话说不出口了,陷入自我怀疑:她是不是被他道德绑架了?翌日,关雎尔作为匡恒的挂件参加了晚宴,返程时宾利车停在了日内瓦湖边一栋豪华的别墅外。“不送我回酒店吗?”关雎尔问。匡恒笑:“你住酒店、我住自己家,别人不会觉得奇怪么,未婚妻。”“我不是……”匡恒今日喝多了些,带着点醉意,低低道:“你明白我们在一起的意义吗?爱情容易消失,远没有利益捆绑来的深远长久。”关雎尔顿觉头皮发麻,她换了个话题:“凯思不是刚被世界银行发布制裁令,理由是在非洲多国开展业务时不正当竞争、贿赂当地高层权贵,这不会影响你们参与投票的资格吗。”

现在想来,凯思在短码投票前突遭世行制裁,背后还有更多故事。“世行制裁只是取消参与世行和其他几家国际开发银行资助项目的资格,许多发展中国家政府财力不足,基建项目大多由这些银行资助,这对凯思确实有很大的影响,但我们还有国开行。不过现在是申诉期间,制裁令还没有生效,这还要感谢谭宗明,帮我们拖了一段时间。”关雎尔哦了一声。

关雎尔小心翼翼地从酒店十楼外墙窄窄的装饰檐条上,爬进了自己房间的阳台,她出了一身冷汗,手心也已经汗湿,紧张到能听到自己心跳的声音。阳台的落地窗没有关,窗帘的轻纱在夜风中飘扬。她把枪打开保险上好膛,小心翼翼将阳台窗帘拨开一条缝隙,确认客厅里没有人,就进入了客厅。她也不敢开灯,就着夜色,蹲在自己的行李箱旁寻找药品和食物。将小背包背好,关雎尔起身准备返程。就在这时,门口闪进一个蒙面的恐怖分子,黑洞洞的枪口即将对准她。她下意识地拿出枪,扣动扳机。枪声撕破浓稠的黑夜,子弹击穿了对方的脖颈,鲜血喷涌而出,溅到了她的身上。“啊——”关雎尔惊醒过来,瞪大眼睛看着天花板,意识到自己正在匡恒家里。缓了好一会儿,她还是觉得难以呼吸。她起床推开通向露台的门,凉风瞬间灌了进来,让人精神一震。裹着睡袍,她走向露台外的无边泳池,在池边亭子里的沙发上坐下。这里是日内瓦湖边的豪宅区,俯瞰湖边,就是别墅的私人游艇码头。日内瓦是世界交汇之地,晨光中的城市迷人优雅,远眺是阿尔卑斯山及汝拉山脉,山峰上终年覆盖着积雪、连绵不绝,朝阳洒落在湖面上波光粼粼,如此绝景,令人心情也开阔霍达了起来。关雎尔给匡恒当挂件的日常还没有结束,谭宗明却是公务缠身、日理万机,提前出院离开了瑞士。第二天,她就在新闻里看见了南亚国家南星国副总理会见晟煊集团谭宗明的新闻,谭宗明高贵从容、气势沉凝,完全看不出受过伤的样子。晟煊和凯思,都是国内民营企业的标杆,中国制造的翘楚。两家老板的私人飞机降落在哪里,招商引资的官员就跟到哪里;在公开场合说了几句话,各大媒体就奉为金句,轮番报道。凯思为了掌握下一代通信技术标准合纵连横,晟煊也在其覆盖全球六大洲的港口基础上,布局一带一路上的新港口。南星国三个月前才获准加入WTO,国家经济落后,但地理位置得天独厚,拥有优越的天然深水港,腹地辐射整个南亚地区,有望成为孟加拉湾的新门户。谭宗明带着晟煊考察团一行,亲自去考察当地的情况。这边为期三天的国际电信联盟会议结束,凯思成功拿下了长码标准,这对于凯思来说,也是实现了历史性的跨越。关雎尔以为就此能够回国了,没想到后续还有活动。匡恒带着她去了一场拍卖会,拍下了一颗价值2亿元人民币的粉钻和其他一些贵重的珠宝。拍卖会结束后匡恒刷了卡直接付款,拍卖行的工作人员带着保镖把东西送回了家。这挥金如土的程度,关雎尔看了都心疼。匡恒见关雎尔望着钻石神游天外,坏心地捏了下她的脸。“哎呦!”关雎尔回过神来。匡恒笑道:“把这颗钻石做成订婚戒指怎么样。”关雎尔面对眼前这颗珍贵的粉钻,觉得他的行为简直不可思议:“你也太夸张了。”“如果送给你普通的戒指,我岂不是很没面子。”“……你知道我不会收的。”匡恒把钻石从盒子里拿出来,拿到她眼前展示:“波旁帕尔玛家族旧藏,国王皇冠上的钻石,你真的不要?”关雎尔开玩笑道:“要不你折个现,买点汉商证券的股票?”“想要增持公司股份?你自己没有可以动用的现金?”关雎尔点头道:“我手上一分钱都没有,只有信用卡,总不能刷信用卡买股票吧。公司可能会有一些股权变动……你不会亏的。”“以你对我的态度,很难不怀疑你是在坑我,反手就向证监会举报我内幕交易。”关雎尔眯了眯眼睛:“行吧,我收回,当我没说。”她扭头就要回房间。“等等,”匡恒叫住了她,“钻石是给你买的,既然你不喜欢,那我只能扔掉了。”他看向露台玻璃栏杆外的日内瓦湖。关雎尔觉得自己似乎已经隐约掌握了匡恒的套路,淡淡道:“随便你。”谁知男人笑了笑,长手一挥,价值两个亿的稀世之宝,就这样被他扔进了日内瓦湖里。关雎尔心脏都停跳了一拍。日内瓦时间是下午,时差六小时的上海还是早晨。汉商证券的董事长虽然人在国外,但对于公司运行似乎没有任何影响。汉商证券的自营投资这几年做的不错,虽然和人均科学家的晟煊基金没法比,但也都是高学历精英,自营部门的老大郑越就是从顶级量化投资机构DE Shaw挖回来的。所谓券商自营业务,就是用公司自有资金买卖证券进行盈利。自营权益投资部刚开完晨会,交易员们有说有笑地进入交易室。“你们看微博了吗,匡恒给我们的小董事长买了颗两亿的粉钻。”“还董事长,简直搞笑呢。”“网友都没注意到重点,凯思拿下长码了!本来以为拿不下的,谁知道永宇居然投票给凯思了。”“永宇创始人老婆是谭伯云妹妹,他们是亲戚来着,永宇这票价值可不止两亿。”“你不说我都忘了,研究所晚上有个电话会议,分析这次标准投票的影响。”“我晚上可有局。”“好吧,我就不该和你这个做量化的说什么价值投资……”交易室里,交易员照常打开下单系统点击下单。这是一个新写的量化逻辑,用于做交易型开放式指数基金即ETF和股票间的套利。突然,交易员发现股指开始暴力拉升,屏幕上的成交数字一直在跳。他眼皮一跳,突然意识到了什么,对身边的同事大喊:“撤单!赶快撤单!”另一位交易员也意识到了问题,正疯狂地点击屏幕,但系统没有任何反应,情急之下他直接拔掉了电源,然后慌忙冲向郑越的办公室。露台上,关雎尔看着匡恒,一脸的难以置信。“你疯了?”匡恒嘴角微微上扬了一点:“这么舍不得?”摊开手,那颗巨大的粉钻还在他的掌心,宝气浮动,璀璨夺目。明知是被他耍了,但关雎尔还是不自觉地松了口气,心中直呼好家伙。不要试图揣测匡恒,一揣测你就错了,你一错就掉他的坑里了。关雎尔还在和匡恒僵持着,突然二人的手机都收到了多个弹窗提醒。A股暴涨,上证综指狂涨5%,数十只权重股瞬间暴力拉升至涨停。有知名财经博主发文,分析的头头是道:“上午的权重股暴涨意义非凡,背后展示的是国家队的意图,政策将现重大政策利好,期待我大股新一轮牛市!”关雎尔诧异:“能有什么重大利好,完全没风声啊。”须知平时股指只要能涨2%,都已经算是大涨了。匡恒也划着手机屏幕看消息,闲闲道:“最近没有政策利好,几分钟内拉升到涨停的都是成分股,看起来更像是做套利乌龙指了。”“乌龙指?那很严重唉,不知道是哪家券商中奖了。”

市场上的传言沸沸扬扬,关雎尔在第一时间接到了公司自营部门总监郑越的电话。“权益投资部量化程序出错,系统在5分钟内误报1800亿元买单,其中进入上交所系统生效的订单有300亿元,最终成交了53亿元。”这通电话令她如在零下三十度的漠河冬天还被泼了一桶冰水。——哦,中奖的竟是她自己。关雎尔不明白系统怎么能误报成功:“给权益投资部的头寸一共才30亿,分到量化组的就更少了,怎么能下单上千亿、还成交了50多亿?我们整个公司的流动资金都没有那么多!”郑越现在还有千头万绪要处理,他语速极快地解释道:股是T+1交收的,就是说T日买入股票时,其实不需要付款,到下一交易日才清算资金。而且交易所对券商自营账户,是不做前端控制的,没有资金余额的校验,所以理论上报单多少都能成功,只要我们的备付金账户下一日转入足额资金就可以。”关雎尔问:“要是日我们没有足够的资金做清算呢?”“交收违约,这对于公司是生死存亡的问题。”郑越正在交易室里讲着电话,他把所有的交易员都聚集在一起,准备对冲风险挽回损失,“我们买了亿股票,直接抛掉会把大盘整个带崩,所以准备把买入的股票先转换成再卖出,另外卖空股指期货做套保。我们自己解决一部分资金后,初步看下来交收资金缺口还有25亿左右,这部分需要董事长您来协调。”郑越本不想浪费时间给公司的吉祥物董事长打电话,说了一大通,主要就是为了填补资金缺口——在这种时候,他终于发现这个董事长的好处了。其实他指望的也不是关雎尔,而是她向家族求援。一般公司绝无可能账面上躺着几十亿随时可用的现金,就算现金流特别好的大型公司,真的有几十亿货币资金,起码也得买点低风险理财,不可能放在活期存款里,说取马上就能取出来。即使是谭家,要在一夜之间拿出几十亿现金估计也够呛,不够的再向凯思借点,说不定就能解决了。郑越心中这样打算着,报告完毕就要挂电话,却听见关雎尔的声音道:“先不要做对冲,我们还没有向市场公告情况,你现在做的任何操作,都可能被认定为内幕交易。”郑越一惊,突然觉得背脊发凉,寒意刺骨。他差点犯了一个将会毁掉他和交易室里所有人职业生涯的错误。出事之后他实在太紧张了,第一反应就是要做套保减少损失,根本没想到要披露公告这回事。关雎尔迅速下了判断:“乌龙指造成的损失先不说,资金交收违约的风险对公司才是致命的。”有时候用局外人的眼光,也许能够看得更清楚。关雎尔让秘书准备电话会,把相关分管领导和部门总监全部拉进来汇报情况,同时也让证券办起草公告,需要向市场披露情况。公告一披露,公司股价应声跌停。吹鼓市场将有重大利好的财经博主大v脸都被打肿了,却删掉前一条微博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又连发几新微博:#汉商乌龙指汉商证券自从前任董事长被查,重重积弊以至于今天造成了中国股历史中最大的乌龙指事件,与此同时新董事长竟然和凯思太子爷在欧洲度假,暴露的是公司治理的一塌糊涂、内控完全失效。”“汉商乌龙指把大盘疯狂拉升,股民以为股市有大利好,跟进买入股票。公告出来以后,大盘应声回落,这其中市场的损失怎么算?几万亿的成交量,汉商破产也赔不起,现在到了考量监管智慧的时刻,压力给到证监会和交易所。”关雎尔这边如热锅上的蚂蚁,匡恒则是闲着看热闹。他不认可关雎尔的处理:“你要保郑越,他可不一定领情。任何一个做交易的人,遇到这种情况直觉就是要做对冲,他这也是在为公司挽回损失。就算以后被监管处罚,公司只要和他割席就好,责任主要是他个人承担。”关雎尔自然也知道公司从上到下都没拿她当回事儿,出了这么大的问题,郑越如果不是为了找钱,都不一定会给她来这个电话,其他领导竟也没有一个主动来汇报情况的。她看向日内瓦湖的湖面,几不可查地叹了口气,道:“约束不明,申令不熟将之罪也。”关雎尔实在是太理想化了,还没有经受过社会的毒打。匡恒走上前去,搭着她的肩,道:“乌龙指看起来是一个失误,其实后面跟着一百个棘手的情况,我建议你不要管了,后续监管处罚的责任也落不到你头上,最多算董事长的失察,你要是管下去……”关雎尔往前走一步,转头看他,道:“你能不能借汉商亿?现在立刻马上就要,现金转账。”她只是想让匡恒别吵她了,就随便狮子大开口。匡恒微微挑眉,道:“为汉商收拾烂摊子,你当我是慈善家?”匡恒的话其实没错,乌龙指带来的,除了当下最急迫的流动性风险,还有更多影响更深远的问题。电话会议里,公司高管们就抛出一个个炸弹。“我们的乌龙指造成市场异动,可能导致其他投资者错误判断,操作造成亏损,理论上今天市场上所有投资者都可以向公司索赔,后面集体诉讼肯定少不了。”“一下子买了五十多亿股票,自营证券超过公司净资本100%了,风控指标超过监管红线,监管机关可以对我们全面限制业务。”“至少自营策略投资要被暂停业务。”“我们已经被各大机构下调了公司评级。”“监管部门的人已经到了,正在交易室看着交易员操作,下午收盘以后他们要把所有主机拿走调查。”“如果资金交收违约,市场会担心公司有破产风险,经纪业务的客户都要跑光了。”“证监会一直在问我们资金交收有没有问题,催我们写情况报告。”“银行知道我们的情况,隔夜拆借都不做了。”“证金本来有笔10亿的融资也不借了。”这当中的任何一个问题,平时单独看都是天大的事情,而现在堆在一起爆发了。但当务之急,是找钱。关雎尔曾经想买一张价格两千多元的黑胶唱片,是伯恩斯坦指挥维也纳爱乐的第五交响曲,放在购物车里许久,最后下定决心准备下单,唱片却已经卖掉了。她连花2000元都要犹豫,现在如何能借到20多个亿。唯一值得庆幸的是,今天是周五,资金清算在下周一,中间还隔了一个周末的时间,可以再想办法。关雎尔以最快的速度飞回上海,落地已是周六的清晨,她一整天没有休息,还是直接去了公司,这一天是无穷无尽的文山会海,好不容易连夜斟酌拟好了给监管部门的几份情况报告,又被监管叫去现场开会报告情况。会上的气氛不可谓不窒息,面对监管部门大领导们的三堂会审,关雎尔代表汉商下了军令状,首先要确保周一的资金交收,也承诺买入的股份短期内不进行抛售,以免影响市场。公司所有高管都在到处借钱,东拼西凑,好不容易又解决了个亿,这已是公司层面能做到的极限了。券商原本最赚钱的就是自营投资、投行、证券经纪业务,最近接二连三的事件,让汉商这几块业务几乎都要瘫痪,在外界看来,汉商证券大厦将倾,此刻还想借钱,着实不易。关雎尔开会回来已是深夜,她站在办公室的落地窗前,喝着咖啡,心情沉郁。外面是浦西的历史建筑群,被夜景灯光映衬得金碧辉煌。上海自近代以来就是金融中心,从19世纪外资银行的进入,到国资银行成立、民营银行涌现,民国时期证券交易所成立,开始交易股票和债券,历史上的金融家们在复杂□□面和战争的夹缝中,建立起了近代金融业的雏形。眺望江对岸,则是陆家嘴的摩天大楼群,从传统到现代,正如近代金融业的发展。脚下的苏州河蜿蜒流入黄浦江,川流不息,永不知倦。关雎尔恍惚地意识到,原来她也身在其中。她拿出手机给谭镜打了个电话。“妈妈,你们银行能不能借钱给汉商?”“汉商现在的情况,没有银行会借钱的,即使原本有的授信,都会取消。”关雎尔自然也知道银行借不出钱,今天汉商已经在各家银行碰壁太多次了,她继续问:“……如果向谭家求助呢?”也许是为了维护她可笑的自尊心,不到最后时刻,她也不想向谭宗明开口借钱,何况谭宗明也未必会帮助她。谭镜沉默了片刻,道:“谭家有这个实力,但不会出手。对汉商的持股,本来只是做财务投资,亏损就算了,没必要再拿钱去填公司的无底洞。倒是你自己要小心,现在做的任何事情,都要注意合规,我还担心以后监管处罚下来,你作为董事长的领导责任是逃不掉的,现在妈妈也有点后悔让你当这个董事长了,确实不该这么快的……”“妈妈,我知道的。”关雎尔挂掉电话,深深吸了口气。想起电话里谭镜说的“财务投资”四个字,她突然头脑一清。原来是她恋爱脑了,带入了女人遇到困难向男人求助是有损自尊、不独立自强的逻辑——作为公司的领导者,不能为一时的意气左右。谭宗明是公司第一大自然人股东,找他又有何不可。谭宗明人还在南星国的深水港项目,这时正是凌晨,被关雎尔的电话吵醒,他却早有预期:“我一直在等你联系我。”公司出了这种情况,第一时间就要和大股东沟通。谭宗明道:“你太晚了。”“那作为汉商的大股东,您能借钱给公司渡过危机吗,还差二十亿,明天早上就要到账。”这次过不去,汉商就倒了,可应对过去,半身不遂的汉商也未必还能再起来。关雎尔分析道:“银行把原来给汉商的授信都取消,不敢借钱给我们,是风控内核的原因,怕钱收不回来,现在再办其他的抵押贷款,手续上也来不及。但其实我们买了五十多亿的股票,只是因为一下子没法全部抛掉,所以资金一时回拢不了。如果交收违约,带来系统性风险,您的投资会损失更多。”谭宗明低低地笑了,声音深沉,道:“你应该先想想其他办法,剩下的我可以补足。”关雎尔闻言,不禁又开始对他的话做解读。他的意思是,她根本没做出努力,遇事就直接找他兜底?她在商言商,那么谭宗明也要做商业考量。平心而论,如果她不是谭镜的女儿,谭宗明会借钱给汉商吗?答案是不会。没有人会平白无故的雪中送炭。关雎尔是乘着凯思的私人飞机回来的,匡恒与她同机一起回到上海。与关雎尔忙到焦头烂额不同,他则是去了酒肉朋友的派对。回家路上,他接到了手下的电话。“……卫思颖在曼哈顿的公寓里死了,是自杀。”匡恒目光森冷,“自杀?”他没有想要卫思颖的性命,卫思颖也不是会自杀的人。他调转车头,驶向父亲的宅邸。

关雎尔浑身是血地从阳台上往外爬,再次踩上了外墙那不足十公分宽的装饰檐条。她浑身紧绷,努力调整着自己的呼吸,时不时从各方传来一阵枪声,她却只能听到自己逐渐粗重的呼吸声与全身骨头的细微响动。她正努力地一点点往回挪动。这段路程,实在是太长、太难了。但这条路,只能一个人走。夜色深沉,风从耳边呼呼刮过,她仿佛在戈壁荒漠中经历了千万年,风化成为化石。一不留神,她失去重心,失控下坠。关雎尔睁开了眼睛。原来她坐在办公室的沙发上睡着了。望着眼前豪华的办公室,她愣了一会儿,然后起身,下楼到了车库。香槟色的SUV从地库驶出公司大楼,驶上了内环高架。夜间路上的车不算多,她一眼就认出了前方从辅路上汇入的是匡恒的跑车——颜色张扬的布加迪,据说全国就这一辆,十分好认。跑车一脚油门,很快就不见车影。关雎尔则是开着车,从浦西到浦东,又开回浦西,漫无目的地绕着内环走了两大圈,最后实在是坚持不住疲惫,将车停在应急车道上,趴在方向盘上,缓缓闭上眼睛。关雎尔是被交警叫醒的。“小姐,醒醒,你没事吧?”她迷茫地睁开眼睛,看了一眼时间,此刻还是凌晨,她应该没睡多久。扯起嘴角笑了笑,她道:“谢谢警官,我没事,就是有点困。”有热心人关心停车在路边的人怎么样了,世界还是美好的。结果交警给她测了酒驾吹气,然后开了张罚单。——违规停车在应急车道,罚款200元,扣6分。她几乎两天没有合眼了,此时却福至心灵,突然格外精神,思路也十分清晰。拿出手机,她翻起了通讯录,目光落在一个名字上。赵瑞龙。匡家的佣人在午夜迎来了匡恒,从车进入别墅外的私家道路起,就一路通传进了主屋。车开到楼外时,管家已经在门口守候,满面笑意说:“大少爷,您回来了!”“傅叔,我爸呢?”“老爷还没睡,在书房。”匡恒把车钥匙扔给管家,径自进屋上楼了。新来的佣人有些担心,悄悄问:“匡总那边,不用先通传一下吗?”匡耀中不论在公司还是在家都是拥有绝对权威的暴君,连夫人都不能进书房,大少爷竟然直接闯?管家笑了笑:“没事,大少爷向来这样,你们也拦不住他。”匡耀中已过知命之年,但保养得宜,依旧风度翩翩,但隐藏在风度下的,是铁血的手腕与不容质疑的绝对权威。见大儿子闯进书房,匡耀中冷淡地抬眼问:“什么时候带关雎尔回来吃饭。”“她现在可忙得很,没时间。”“没用的东西,连一个小姑娘都搞不定。”匡恒觉得匡耀中实在是太可笑了,沉浸在陈年旧梦里假装深情。匡恒露出嘲讽的笑容:“你是在说当年的你自己吗。”“你——”匡耀中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走到匡恒面前,狠狠给了他一巴掌。血腥味在他的口腔中弥漫开来,所有无法消解的疼痛,都衍变成了一种恨意。他知道,匡耀中也恨他。“卫思颖的事是你派人做的?”匡耀中没有回答。这事如果让关雎尔这样天真单纯的人知道,她和匡恒之间将永远埋下一根刺。他匡耀中没有得到过幸福,匡恒凭什么这么轻易得到。气氛窒息般安静,过了半晌,匡恒终是冷笑一声,他又不在乎。赵瑞龙的十五亿借款,解了汉商证券的燃眉之急。汉商的策略投资被暂停,其他自营业务暂时还能正常开展,自营和风控相关责任人被停职,监管部门的调查也在开展。也有投资者表示,要向汉商发起集体诉讼。但至少,汉商资金交收的底线守住了,等待监管的靴子落地,还需要时间。关雎尔觉得公司至少还能苟一阵子。她的精神放松下来,瞬间就被疲惫所淹没,她准备在沙发上躺一会儿。可是她的手机在这时响了。她觉得是媒体的电话,挂断没有接。很快,手机铃声第二次响起。关雎尔又看了一眼手机,来电号码特别规整,全是连号,一看就是需要大价钱才能买到的靓号,应该不是骚扰电话,于是接了电话。“你好,哪位。”对方听到她的话,瞬间提高了音量:“关雎尔,你没保存我的号码?!”原来是匡恒。他道:“我在你公司楼下。”关雎尔本来不乐意应付匡恒,转念一想,因为乌龙指事件,有不少财经媒体在公司外面等着采访,她还是下了楼。她和匡恒一起出现,有助于增强市场对汉商证券的信心。关雎尔被保安拱卫着,在媒体的闪光灯中,上了匡恒的车。“找我有什么事吗?”匡恒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开车到了这里,他的声音带着一丝暴躁的扭曲感,只好说:“你去找匡耀中借钱,他一定会借给你。”“钱的事,已经搞定了,”关雎尔靠着椅背,困意袭来,她半闭上眼睛,“我找赵瑞龙借到了,用一个董事席位交换。”“他是门外的野蛮人,你这是引狼入室。”“那也比房子直接塌了要好。”这个操作,确实离谱中带着合理。匡恒好笑道:“你居然把赵瑞龙给忽悠瘸了,他的钱不留着继续加码汉商股票,给你们填坑用。”关雎尔道:“钱不是从他口袋里出的。他不知道用什么办法,找了家汉东的地方银行,强行要求对方借钱给我们。”赵瑞龙此人,习惯了用强权,毫不尊重规则。匡恒嗤笑道:“手里拿着榔头的人,看什么都像钉子。不过资本市场可不是这样玩的,他迟早要出事。”他看了一眼关雎尔,而她已经靠着椅背睡着了。也许是因为这些天一直和匡恒呆在一起,关雎尔竟然梦见了他。新泽西的靶场里,匡恒握着她的手,教她如何用枪。装弹匣,开保险,上膛,瞄准。“嘭”地一声,子弹击发。她被后坐力震地往后倒了一下,被身后的匡恒扶住了。姿态虽然狼狈,但她打出了一枪漂亮的十环,正中靶心。极简又昂贵的房间,陌生的床。回忆了一下,她觉得自己现在应该是在匡恒家里。房子很大,她走出房间了下楼,也没看见匡恒。突然,大门滴滴一响,门口打开,进来一个七八岁的小女孩,手里还提着一个餐盒。小女孩见了她,嘻嘻一笑,说:“匡恒哥哥有事出去一下,叫我给你送吃的,我们家厨师刚做的。”“你是……”“我叫小园,是楼下邻居。”关雎尔还没完全清醒,一脸懵道:“哦。”小园放下餐盒,又轻车熟路地去一个大房间里找到了饼饼,把他牵了出来。“姐姐你慢慢吃,我去溜饼饼啦。”小女孩比狗狗也高不了多少,大狗狗却很听她的指令,看来是十分熟悉。“等一下,”迷茫中的关雎尔终于反应过来了,“小园?!啊啊啊我超级喜欢你的!”小园是黑盒视频CEO的女儿。黑盒视频去年做了档亲子综艺,除了几对明星亲子,也带女儿亲自上阵,综艺火遍大江南北。关雎尔看着小园的小身板,道:“匡恒怎么好意思让你帮他遛这么大的狗!”小园说:“我是来赚零花钱哒!”关雎尔好奇问道:“他给你多少钱?”“五块钱。”……黑心老板,剥削童工。两亿珠宝随便买的人,五块钱他也给得出手?!都够让小朋友溜五万年的狗了!

等到匡恒回来,他大言不惭地解释道:我是在帮小朋友树立正确的价值观。“你就是恶趣味,喜欢欺负小朋友。”“你以为谁都有机会被我欺负?”又来了,自我意识过剩的大少爷,以自己为世界的中心。雕花大铜门又传来“滴”的响声,有人正在用指纹验证开门。关雎尔以为是小园遛狗回来了,走到门口去接,没想到,门一打开,门外站着个高个男人。关雎尔和他面面相觑。门口的男人拖着个大行李箱,风尘仆仆,刚从纽约来到上海。他是典型的ABC长相,阳光帅气,见了关雎尔,进门就热情地把她一把抱住:“啊……是你!小关关!”这位混血帅哥此刻犹如冯巩俯身,说:“我想死你了!”关雎尔挣扎道:“欧文,我喘不过气了……”对方放开了她,笑得露出八颗牙齿。见这二人竟然在门口聊上了,匡恒也慢悠悠地走了过来,问:“你们认识?”欧文呆滞了几秒,迟疑道:“什么?”关雎尔扯了扯欧文的衣角,示意他不要说话。大门就在这时再次打开,这回进来的是一位保养得宜的老夫人,她是小园的奶奶,牵着饼饼,上来还狗。……怎么谁都能开匡恒家的门。如果关雎尔问匡恒,就会知道事实确实如此。匡恒满世界到处跑,居所不定,对这套顶复豪宅也没有家的概念,不是很在意“家的私密性”这种东西,还经常在这儿办聚会,他的狐朋狗友们、楼里的不少邻居、甚至小区里随便抓个遛弯的大爷都可能有他家的门禁。行事的任意妄为可见一斑。——————汉商乌龙指的调查结果在不久后出炉。官方定性,这是一场因外部开发商开发的下单系统出错,加上汉商内部风控稽核失灵导致的事故,对公司处以罚款三亿元,对董事长及几位高管予以警告并分别罚款60万元。对郑越及其他几位事件直接相关的交易员处以罚款及三年证券期货市场禁入。暂停审批汉商证券的新业务。这已经算是非常理想的结果。尘埃落定后,汉商证券召开了十届董事会第四次会议,提名赵瑞龙指定的代理人为公司董事,他自己并未出面;并聘任吴照为公司合规法务部总监兼董事会秘书。与此同时,关雎尔的父亲关致东终于结束了协助调查,被免去苏西市国资委主任的职务,调任省属大型国企汉东油气集团总经理,算是平稳落地。关雎尔在乌龙指风波中力保下来的一些公司高管,对她表示出了支持,加上有了吴照的协助,她的工作终于迈上正轨。虽然汉商证券的经营情况还是非常不妙。乌龙指事件后,经纪业务的客户少了30%,自营部门的定海神针郑越被监管禁业一年,没法继续在市场上工作。郑越离职那天,来到关雎尔的办公室告别。他虽然被暂时禁业,但这已是最好的情况了。如果那天他没有被关雎尔拦住,直接下指令做了对冲,恐怕迎来的就是终身市场禁入,也许还有牢狱之灾。“郑总,公司情况确实不好,我知道你是用尽各种关系,才请到我们新的自营总监,在这点上,我个人非常感谢你。”“关董,是你保住了我的职业生涯。”郑越的行为也是在投桃报李。关雎尔笑笑:“你还能重返资本市场,也许以后还有机会合作。”郑越走后,关雎尔又找来了吴照。关雎尔说:“证监会对我们暂停投行业务的处罚时间已经过了,但现在还没有发行人敢找我们做承销保荐。”投行部甚至跳槽了一批员工。她继续道:“我想先找一个明星项目,晟煊电子收购红星芯片的财务顾问还没定,你觉得,我能不能去问谭宗明和安迪?”吴照扶了扶眼镜,有点惊讶地说:“安迪不负责红星项目了,您不知道吗?”关雎尔太忙了,已经很久没有和安迪聊天,确实不知道这件事。她拿起包起身,今晚准备回欢乐颂住。安迪觉得谭宗明最近有点不一样了。他不再担任晟煊电子的,回到晟煊的主营业务上,成为了晟煊重工的董事长,兼任集团海工事业群总裁。安迪原以为,谭宗明离开晟煊电子后,新任之位非她莫属,她担任公司首席财务官已久,对公司情况清楚,在员工中也有威信,是谭宗明可以完全信任的人选。但谭宗明却从外部空降了一名。早上上班前,关雎尔如从前一样陪安迪在小区里跑了两圈,二人并肩往回走。安迪问:“关关,你说老谭是什么意思?红星收购案本来是我牵头,现在也变成新任在负责。”关雎尔顿了一下,说:“以谭总对你的……看重,应该会有更好的安排吧。”她隐约意识到了什么,谭宗明确实对安迪有所安排,只是方式好像不太对劲。安迪叹气:“我突然看不懂他了,不——我好像也从来没有看懂过他。”关雎尔和安迪在走廊上告别,才到家就听见手机在响。她因为出门跑步,觉得不方便就没有带手机在身上,拿起来一看,才短短半个小时,谢童竟然给她打了十几个电话。一定是有什么急事。关雎尔赶紧接起电话:“谢童?”虽然在微博和论坛上总是被网友绑定,但他们其实已经很久没有联系了。久违的,她又听到了谢童的声音:“关关,我们能见一面吗,我有件很重要的事要当面和你说。”“我今天不太方便,中午有个活动。什么事这么急?”“我已经在来你家的路上,马上就到楼下接你,不会占用你很多时间。”关雎尔顿了一下,道:“好吧,我就来。”谢童带着墨镜,开着昂贵的跑车,他是走到哪里都前呼后拥,被万千粉丝追捧的顶流明星,和过去不可同日而语。关雎尔坐在副驾,转头看他,觉得有点感慨。他们分开后,两个人都经历了很多天翻地覆的变化。谢童带她到了一个市中心的老小区,走上老旧的楼道,谢童拿钥匙打开了房门,关雎尔跟着他进门,只见屋内的家具上都落了一层灰,显然许久没有住人。“这里是沈怡住过的房子。”关雎尔心中一沉,那是他割腕自杀的前女友。从前不论她如何追问,谢童都缄口不言,现在为何要旧事重提?谢童进了房间,拿出一个信封递给她,道:“我回来找以前写的歌曲手稿,发现了这个,我觉得你需要知道。”谢童的表情十分严肃,关雎尔看看他,又看着信封,知道这是个潘多拉的盒子。但她确实好奇了。她在桌边坐下,郑重地打开信封,抽出其中的一张照片——这是一张合影,其中的女孩长相和她有几分相似,男人却不是谢童。她把相片放回信封,冷静地问:“你的前女友和你是同学,都是帝都艺术学院的?”“对。”“那她……是不是学舞蹈的?”“是。”关雎尔点点头,懂了。很多问题瞬间有了答案。谢童割腕自杀的前女友,和匡恒那个据说欺骗他感情然后去世了的前女友是同一个人。在这个似乎应该受到一万点暴击的时刻,关雎尔内心却出奇的平静,只想吐槽:编剧,狗血是不要钱的吗?谢童见她沉默不语,解释道:“我们交往,不是因为你长得像沈怡。”关雎尔微笑道:“嗯,她比我漂亮多了。”“匡恒那边……”“过去的都过去了,我们还是要过好现在的生活。谢谢你告诉我这件事,不过大家都误会了,我和匡恒只是合作关系。”谢童也笑了笑:“我知道你有分寸。”二人下楼时,关雎尔接到了邱莹莹的微信。“我在聚湘楼被”没头没尾的一句话,却让关雎尔不安地眼皮狂跳。“莹莹可能出事了……”“什么?”谢童问。“莹莹和应勤分手以后,应勤就回老家订婚了。但最近他总是找理由约莹莹见面,今天早上莹莹说是出去买菜,又一直没回来,会不会是应勤老家的那个未婚妻找上门了……”谢童闻言,踩了一脚刹车,调头往聚湘楼驶去。与此同时,关雎尔又给朋友们打电话通气,谢童也打了电话找人支援。聚湘楼是大家曾经聚餐过的地方,离这里并不远,不过五分钟车程,二人就赶到了饭店门口。见谢童也要下车,她突然意识到了不妥,拦住他:“你是大明星不方便,我自己先进去看看,小曲他们也叫了人来帮忙,等下就到了。”谢童却不太在意,长腿一伸下车了:“不怕一万就怕万一,等下就来不及了,”边回头道:“而且,你难道就不是名人了?”关雎尔:行吧。进了聚湘楼,因此时不是饭点,并没有几桌顾客,大厅里十分清静,仿佛无事发生。他们抓住一位服务员询问,服务员指指后门说:“有个女的带了五六个人来抓小三,说的家乡话,我们也听不懂,然后两边打了起来,被我们赶到后门去了,我们也报警过了,警察应该快来了吧。”二人闻言,闪奔了出去,只留服务员望着他们的背影嘀咕:怎么感觉有点眼熟?他们是在后厨外黑漆漆的地下通道里找到这群人的。应勤的未婚妻带了四个男人正在疯狂地打人,应勤把邱莹莹护在身下,满身都是血,整个地下通道中,都弥漫了饭店垃圾混合着的血腥味。关雎尔记忆深处的画面又涌现出来。枪口的火花映射着陌生狰狞的面孔,开枪的后坐力震得她的手生疼,一个生命迅速在她眼前消逝,她想擦掉溅到脸上的血迹,却怎么也擦不干净关雎尔出神的片刻,应勤的未婚妻已经因为看见大明星而怀疑人生了。“你不是……谢童?!”谢童直接冲了上去,以一敌多,和正在打人的几个大汉缠斗在一起。应勤的未婚妻见事态远超她的预料,赶紧大叫道:“别打了!别打了!住手!”可是她带来的人此时也打上头了,根本不管她说什么。

关雎尔猛地回神,看着谢童被三个大汉围在中间,拳头带着风声砸向他的后背,她心都提到了嗓子眼,急忙冲应勤的未婚妻喊道:你快让他们停手!再打下去要出人命了!

那女人双手紧紧攥着衣角,脸上又慌又乱,朝着打斗的人群尖声喊:我都说了别打了!你们听不懂人话吗?!可最边上那个染着黄毛的男人非但没停,反而一脚踹在谢童腿弯处,恶狠狠地说:姐,这小子多管闲事,不教训他一顿,他不知道天高地厚!

谢童踉跄着稳住身形,反手抓住黄毛的手腕,用力一拧,黄毛疼得嗷嗷叫。他冷着脸看向应勤的未婚妻:你带这么多人来打人,还敢说我们多管闲事?再不停手,警察来了,你以为你能跑掉?

这话让那女人身子一僵,她突然想起服务员说过已经报警了,眼神瞬间慌了神,冲着手下嘶吼:警察要来了!你们还打?想坐牢是不是!

这次终于有人停了手,剩下两个还在和谢童纠缠的男人,听见警察两个字,动作也慢了半拍。谢童抓住机会,一拳打在其中一个男人的胸口,那人闷哼一声退了出去,另一个见状也赶紧松开手,往后退了两步。

地下通道里终于安静下来,只剩下众人粗重的喘息声。应勤慢慢从地上爬起来,他身上的血沾了邱莹莹一身,邱莹莹扶着他,眼眶通红地说:应勤,你怎么样?有没有哪里很疼?

应勤摇了摇头,看向谢童和关雎尔,声音沙哑地说:谢谢你们要是你们再晚来一步,我和莹莹

谢什么,都是朋友。谢童揉了揉被打疼的胳膊,打断他的话,目光转向应勤的未婚妻,现在人也打了,气也出了,你打算怎么办?

那女人看着地上狼藉的样子,又看了看身边低着头的手下,咬了咬牙说:我我就是气不过他背着我找小三,我没想把事情闹这么大

气不过就能带人来打人?关雎尔皱着眉,忍不住反驳,你知不知道你这样已经违法了?要是应勤伤得重,你不仅要赔钱,还得负刑事责任!

女人的脸色越来越白,她往后退了一步,声音带着哭腔:……我也不知道会这样,我就是太冲动了……”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了隐约的警笛声,越来越近。谢童看了一眼腕表,对众人说:警察应该快到了,一会儿到了警局,该怎么说你们心里清楚,别想着撒谎,这里到处都是监控。

黄毛突然慌了,拉着女人的胳膊说:姐,警察来了,我们快跑吧!

跑?往哪跑?应勤的未婚妻甩开他的手,眼神茫然,现在跑了,不是更说明我们心虚吗?

警笛声已经到了聚湘楼后门,很快,几道手电筒的光束照进了地下通道。一个穿着警服的人走在最前面,举着手电筒扫过众人,沉声问道:刚才是谁报的警?这里发生什么事了?

应勤的未婚妻深吸一口气,往前走了一步,声音有些颤抖地说:警察同志,是我是我带的人来这里,我

她的话还没说完,邱莹莹突然开口:警察同志,是她带人来打我们,应勤伤得很重,你们快看看他!

手电筒的光束立刻聚集到应勤身上,警察看到他满身是血的样子,脸色一沉,对身后的同事说:先叫救护车,把伤者送医院,其他人都跟我们回警局做笔录!

谢童拍了拍关雎尔的肩膀,轻声说:我们也跟过去吧,做个证人。

关雎尔点了点头,看着被警察带走的应勤未婚妻和她的手下,又看了看被扶着往外走的应勤和邱莹莹,心里不禁感慨,一场冲动引发的闹剧,最终还是要靠法律来收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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